第340节

  自从他进来后，那神秘声音便不再响起，而他也没有被窥伺的感觉。
  这片天地弥漫着诡异而混乱的气息，那是不同于灵气的存在，方望只能用大战之后来形容，仿佛都是神通、功法挥霍后所留下的残余气息，只是这些气息太多了，充斥整个天地。
  方望的神识同样无法探寻太远的距离，不过他已经可以用推演之术捕捉到姬如天的行踪。
  不得不说，玄都易经的推演之法确实厉害，方望现在首先用的就是它的推演之法，感官反而排在后面。
  “往那边走吧。”
  方望抬手指向一个方向，小紫当即偏转方向。
  牛海扭头看向方望，虽然有些吃惊，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。
  断天忍不住问道：“前辈，我师父的情况如何？”
  方望回答道：“不太妙，但也死不了，对方故意设局等着我们到来。”
  设局？
  断天动容，眉头紧皱。
  小紫则扭头看向牛海，惊得牛海连忙摆手道：“大王，我是真没有进来过……”
  “是吗？”
  “若是谎言，我老牛终生无法再突破！”
  见牛海下如此毒咒，小紫只能作罢，它不信牛海，只信方望，方望现在没有吭声，它自然不好判断。
  大概又前行百里之地，沿途开始出现断壁残垣，一些庞大的骨架粉碎在地，偶尔还能瞧见巨大的坑洞。
  方望经过推演，明白这是先前姬如天战斗过的地方。
  断天忽然打了一个寒颤，不止是他，就连牛海也开始不寒而栗，眼睛紧张的扫视八方，生怕突然冒出什么邪祟。
  时间继续推移。
  半个时辰后，小紫与牛海开始减速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，天地尽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，比所有的山岳、巨人骸骨都要伟岸。
  方望定睛看去，瞧见巨大石碑上写着一个个血字，大小不一，字体不一，触目惊心。
  在巨大石碑前有两根巨大的白骨并立于地表，两骨相距百丈，结着一张金色的蜘蛛网，上面挂着一道道身影，其中便有姬如天。
  除了姬如天，还有三人。
  “师父！”
  断天瞧见姬如天的身影，惊喜叫道，声音响彻云霄。
  这一带阴云滚滚，而那巨大石碑后面仿佛是太阳，光芒照亮天边，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去。
  姬如天听到断天的声音，艰难的抬起头来，他强颜欢笑，喃喃道：“果然还是来了……”
  方望一眼就能瞧出姬如天只剩下魂魄，而且十分虚弱，随时可能灰飞烟灭。
  轰隆隆——
  天上阴云传来阵阵雷鸣，压抑而恐怖。
  “尔等跨海、跨界而来，是求道，还是求长生？”
  一道威严声音响起，正是先前传音给方望的神秘声音。
  小紫一听，当即大声问道：“两者有何区别？”
  “求道，那就在罪怨碑上刻下你的名字，若是有缘，自会得到道法，求长生，那就得挑战本圣，赢了便可长生不死！”
  本圣！
  这个称谓令小紫、牛海、断天动容。
  仙路彼岸本就有大圣陨落的传说，这让他们不由想到一个可能，难道大圣并没有陨落，只是躲在此界？
  小紫不敢接话，等待方望表态。
  风浪吹拂方望的黑衣，他就如同一团黑焰在空中燃烧，他缓缓开口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大圣，现身吧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，巨大的罪怨碑上空雷云忽然被冲开，一道身影从天而降，落在罪怨碑顶上。
  那竟然是一具披着道袍的白骨，右手握剑，左手握着一杆拂尘，长如枪。
  一看到他，小紫、断天、牛海莫名的感到惊悚，只是看一眼，他们便本能的错开目光。
  “大圣的机缘可不是那么好得的！”
  道袍白骨冷哼道，跟着跺脚，刹那间，罪怨碑迸发出一道道万丈血光，照耀在天地万物身上。
  小紫、断天、牛海被血光掠过，眼神瞬间呆滞。
  方望同样被血光掠过，只是狐狸面具下的双目没有变化。
  天地寂静，连风声都消失了。
  方望抬起右手，凝聚出天宫戟。
  道袍白骨遥看向方望，赞叹道：“你比之前更快脱离本圣的幻术，看来这一世，你更强。”
  方望压根就没有进入幻境，大圆满的无相无形周天功仍在发挥作用。
  他开口问道：“这一世？难道你见过我其他几世？是前世今生，还是相同的命运重复了一遍？”
  当初鸿玄帝也说过类似的话，说他之前去过八次，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困惑。
  得到九命涅槃剑诀后，他便猜测可能是自己用此剑诀重生过，可按照鸿玄帝所说，周雪已经重生过数十次，那就不合理了。
  甚至还有人去过十万次。
  “没错，是命运重新走了一遍，这片禁区游离于诸天之外，不受任何规则影响，本圣能窥探到最为玄妙的时空之道，这是你第九次来到这里。”道袍白骨回答道。
  方望反问道：“倘若你能看到同一时间，不同命数的演变，你又如何确定我是第九次来？我为何不能是第二次，甚至第一次？”
  “万事万物皆有因果，有因才有果，纵然是轮回重生，不断经历同样的岁月，也是有因果关系的，前面八次汇聚在一起的因，才促成了现在的你，也就是果。”
  “你称我为天宫真神，敢问，我在重生前便是天宫真神，还是第八次才成为天宫真神？”
  道袍白骨沉默片刻，笑道：“你比之前更聪明，没错，天宫真神是你上一次来的名号，你每一次来，名号都不同，天宫真神是你在上界闯荡出来的威名。”
  第378章 无边诅咒，罪圣
  方望听到道袍白骨的话，恍然大悟。
  如此说来，他在天宫里遇到的天宫真神其实就是他自己？
  方望心里产生更多疑惑，他跟着问道：“前辈能游离于轮回、时空之外，岂不是已经凌驾于上界仙庭？”
  “呵呵，本圣可不是因为强大才能看破这些，本圣跟鸿玄帝一般，都舍弃了自身，堕入无边诅咒，看似不死不灭，实则苟延残喘，对于上界而言，我等永不得超生，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，当然他们也找不到我们，仙神即便下凡，当他们跨越这片禁区的规则之力时，他们只会前往其他地方，来不到这里。”
  道袍白骨幽幽回答道，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，但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。
  方望问道：“前辈认识鸿玄帝？”
  “呵呵，是本圣传授他秘法，他才能有不顾一切的勇气。”
  道袍白骨笑得阴冷，方望听出了一丝不怀好意。
  方望困惑问道：“鸿玄帝是如何来到此界的？”
  “此界游离于三界之外，任何人间的生灵都可能来到此界，鸿玄帝当年来的时候，刚证得大帝……”
  说起当年的事，道袍白骨有些唏嘘。
  在他的话中，鸿玄帝意气风发，不可一世，觉得无论天上，还是地下，一切都能掌握在手中。
  “本圣骗他，说此法是献祭寿命，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，他信了，然后他也落得本圣一样的下场，哈哈，也不知他是否憎恨本圣。”
  听到这话，方望无语了，原来鸿玄帝是被坑了。
  方望问道：“那前辈又是如何得到此法的？”
  道袍白骨的笑声瞬间停止。
  天地寂静。
  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  方望假咳一声，转移话题，问道：“敢问前辈，除了我，这重生之人还有谁？多吗？”
  “多，数不胜数，有时候连本圣都难分真假，仿佛一场无止尽的梦，或许你们都是假的，只有我的意志一直沉沦着。”道袍白骨的语气变得落寞。
  方望代入他的角度，确实很绝望。
  死不了，但也活不了，只能像过客，窥探生灵。
  “好了，该接受本圣的考核了，前世的你来到这里，已经是半步大圣的修为，这一世的你又是怎样的修为？可否成圣证帝？”
  道袍白骨语锋一转，笑声中带着癫狂与兴奋。
  “在这没有时间的混沌世界里，能让本圣期待的人不多，你是其中之一，你每一次都能更强，尤其是上一次的你，即便没有成圣证帝，你表现得比见到本圣的鸿玄帝更强，你还让本圣记住你的名号，说你不会再来。”
  “哈哈哈，结果你还是来了，而且还忘记了你天宫真神的名头！”
  “这是本圣唯一不觉得腻的事情，看着那些自信满满的天才在本圣面前信誓旦旦，然后本圣看着他们以新的姿态来见本圣！”
  道袍白骨笑得狂妄，笑得邪恶。
  雷鸣声跟着响起，回荡于天地间，大地跟着摇颤，一具具骨骸剧颤不停。
  方望的身上燃起阳气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罩，庇护小紫、牛海、断天。
  好强！
  这份气势已经不逊色于之前齐云大圣对方望出手时所展现的实力。
  方望眼神一凝，微微跺脚，刹那间，小紫、断天惊醒过来，而牛海则坠落而下，消失于滚滚尘浪之中。
  “找机会救你师父。”
  方望的声音传入断天的耳中，小紫跟着钻入天宫戟内。
  不等断天回过神儿来，方望腾飞而起，浩浩阳气掀起无边尘浪，欲要冲散天上云海。
  方望停在万丈高空，俯视罪怨碑上的道袍白骨，他的声音跟着响起：“敢问前辈的名号？”